漫談雲南少數民族服飾色彩 - 宗教理念的物化形式

導讀：民族服飾

    自然崇拜是圖騰崇拜之外，包括人們色彩觀念的又一主要來源。如彝族以青、紅論天地。其《宇宙人文論》説，天地產生之前，清氣幽幽，濁氣沉沉，清濁二氣接觸，興起一路風、一股氣，二者又相遇，形成青幽幽、紅彤彤的一片，青的上升為天，濁的下降為地，有了天地，又滋生萬物和人類。彝族居住地多紅壤，故以紅為地色。彝族服色尚黑，又多藍、紅二色。黑從黑虎來，黑虎為人祖，黑即人，而藍即天，紅即地，在彝族姑娘的黑、藍、紅三段裙上，天、地、人三界俱全，可謂含義深刻。哈尼族的創世傳説，荒古時女神陂皮密依搖動三塊巴掌樣大小的紅石頭，讓其在搖晃中漸漸變大，升為平展的天空，又搖動三塊巴掌樣大小的黑石頭，在晃動中鋪成凸凸凹凹的大地。此後，天神又創造日月、人類。今哈尼族的紅色頭飾和黑色衣裝，顯然與這種天地之色的觀念分不開。阿昌族以白光為萬物本原。其創世神話《遮帕麻與遮米麻》説遠古無天無地，混沌中閃出白光，就有了明暗、陰陽，產生了大神遮帕麻與遮米麻，即天公和地母，二神又造世間萬物及人。阿昌族色彩尚黑(其圖騰為黑虎)，卻又多白，如男子婚前白包頭、白上衣，姑娘戴白菊花、用銀飾等，當與“白光”有聯繫。對天、地、光、雨等自然物、自然現象的崇拜而產生出來的服飾色彩理念中，藴育着各民族哲學思想的萌芽，如關於陰陽、善惡的觀念等等。祖先崇拜祖先崇拜，特別是始祖崇拜，對少數民族的服飾色彩有重要意義。如基諾族傳説開天闢地之前，世上只有水、天和太陽，後水中浮出一個戴白色尖頂帽，穿素白色衣裙的女人，這就是基諾族的女始祖阿嫫小白。她搓下手中的泥做成地球、用泥土造出基諾族。基諾族後人就仿照阿嫫小白縫製了潔白的三角尖頂帽和潔白的衣裙。基諾族服飾色彩尚白與祖先崇拜觀念有密切聯繫。 

    苗族的服色則與祖先的遷徙路線有關。如裙子下襬各色條紋表示遷徙中經過的山川河流，藍色條紋象徵水浪，紅色象徵紅河，白色象徵黑河，黑條上的花紋寓意祖先曾在此定居，繁衍後代。當然，這些彩飾表現的並不僅僅是祖先遷徙的路線，這還是人死後魂歸祖居之地的地圖和通行證，沿着這條路線，人能夠回到祖先温暖的身邊。因此，它是祖宗崇拜的一種表現。鬼魂觀念在許多少數民族先民心目中，這個世界是個遍佈精靈的世界。天有天神，地有地鬼，山有山妖，水有水怪，獸有獸精，樹有樹靈，人也有不同性質和不同種類的魂魄。如哈尼族社會中普遍存在鬼魂觀念，據説遠古時“神”，“鬼”、人的住地都有不同的色彩。“神”居住的地域是紅色，“鬼”居住的地域是黑色，人所處的地域是雜色。同情哈尼人的天神摩咪將先前使用的遮身黑幕送給人們披在身上，防止“鬼”的糾纏。哈尼族民間還傳説，很久以前，哈尼人喜歡穿白色和淺藍色衣服，鮮豔奪目。由於目標突出，鬼怪便常常乘人不備出來活動，男子被纏住便害病，婦女被纏住常遭污辱。人們因此提心吊膽，生活不得安寧。一天，有兩個青年婦女上山幹活，鬼怪發現後便來追趕，她們沒命地逃跑，在樹林裏鑽、灌木叢中滾，一蓬蓬藍靛葉把她倆的衣服染成了黑色，躲過了鬼怪的追捕。從此以後，哈尼族穿黑色衣、裙、褲，視黑色為生命的保護色、生活的吉祥色和最美的顏色。